主仆颠倒
1963年的《仆人》(The Servant)是一部令人难忘的电影。该片无情地剖析了德克·博嘉德(Dirk Bogarde)扮演的阴险男仆,与詹姆斯·福克斯(James Fox)扮演的风流主人之间的关系。男仆找到了主人的弱点,玩起了主仆颠倒的游戏:故事的结尾,谄媚的福克斯衷心服侍起了高傲的博嘉德。这部电影是鞭挞了哈罗德·麦克米兰(Harold Macmillan)统治下的英国阶级结构。但今天重新回顾这部影片,很难不联想到另外一段令人忧虑的关系——职场人士与他们的智能手机。
智能设备很有用,它们将全球信息汇聚在我们的指尖。它们让人们可以在家里工作,而不必每天与身上散发着汗臭的陌生人一起挤地铁。对于想要灵活支配工作时间的父辈们而言,这是巨大的福音。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还可以提高效率,帮助人们充分利用排队买咖啡这样原本可能被白白浪费的闲暇时光。它们甚至可以创造一种假象,让一个懒虫看起来像是在熬夜工作,具体做法则是通过设置,在凌晨一点发出一封电子邮件。
但对多数人而言,仆人已经变成主人。不久前,只有医生需要随叫随到。而如今,所有人都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老板会不假思索地侵犯员工的休息时间。虽然偶尔也有家庭琐事会被带到办公室中,但数量远不及工作对家庭的侵扰。原本心智健全的人会不停地查看智能手机,就连饭前喝口水的功夫都不会放过。晨起后的第一件事和晚睡前的最后一件事,都变成了发电子邮件。
原因探究
智能手机容易上瘾是原因之一。品牌营销专家马丁·林斯特龙(Martin Lindstrom)曾经做过一个实验,想找出十种对人影响最大的声音。他发现,手机震动排名第三,仅次于英特尔的广告乐曲和婴儿的笑声。黑莓和iPhone凭借着众多优点无情地吸引着我们。无论何时,只要你查看一下这个闪光的方块,便很有可能看到客户的留言或老板的邮件,至少也会看到一个尼日利亚人发来的诈骗邮件:只要你向他提供银行信息,就可以给你100万美元。智能手机已经成了误事的最好借口。有多少人敢说,自己从未因为要逃避更多工作而删除过邮件?
超连接(hyperconnectivity)加剧了现代办公领域最具破坏性的一些趋势:确定性的下滑(随着组织放弃官僚制度,转而向灵活组织结构发展)、全球供应链的兴起以及对灵活性的普遍推崇。智能手机市场使得管理者很容易在最后一秒改变主意:例如,在晚上11点发邮件给下属,让他们第二天必须飞来匹兹堡。有了这些令人厌恶的设备,一个时区的管理者可以轻而易举地破坏另一个时区的人的美梦。
员工们发现,上班和下班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而真正的工作与纯粹为了不让人闲下来而安排的不必要的工作之间,同样难以区分。高管也感到分身乏术:不仅要在正常工作时间内参加各种会议,下了班还要处理大量的电子邮件和信息。
这一切都对职场人士的婚姻和心理健康不利,甚至还会对企业产生影响。当老板可能会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时,就很难制定未来计划。已经有多份研究验证了一个常识:如果不被持续打断,人们的思考就能更加深入。
解决方案
怎样才能不被智能手机打扰?如何才能在不被奴役的情况下从中获益?“数字节食”是一个可行的方案。正如垃圾食品的泛滥迫使人们遵守更严格饮食习惯一样,垃圾信息的泛滥同样要求人们遵守更严格的浏览习惯。饭前不看信息可以让我们重获一丝文明的感觉;周末或周四不发短信可以让iPhone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但问题在于,除非你生活在荒岛或湖底,否则这种方法很难奏效。在即将出版的新书《与智能手机共眠》(Sleeping with Your Smartphone)中,哈佛商学院教授莱斯利·珀洛(Leslie Perlow)认为,对多数人而言,要打破这种全天待命的习惯,唯一的方法就是共同努力,而非各行其是。
她通过一个故事告诉人们:作为全球最繁忙的组织之一,波士顿咨询集团是如何更好地管理“超连接”的。该公司推出了一系列规则,细化了员工何时可以无需待命,并鼓励他们共同实现这一点。很多强势的咨询师起初都嘲笑这种做法——他们认为,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关掉智能手机。但最终,通过减少员工的透支度,该公司的工作效率反而得以提升。
珀洛的建议应当得到重视。随着智能手机越来越智能,加之年青的数字一代逐渐走入职场,超连接的问题只会日益恶化。人们将更多的生活托付给智能手机,就像福克斯将越来越多的生活交由博嘉德打理一样:如今,你可以下载个人助手(例如苹果Siri),让它告诉你日程安排,也可以利用虚拟个人教练催促你多锻炼。英国电信监管机构Ofcom表示,有超过60%的青少年智能手机用户对这类设备“非常上瘾”,成年人的比例约为37%。
智能手机速度越快,应用的吸引力就越大,用户也就越容易上瘾。夫妻之间要摆脱这种困境,可以直接把手机扔到窗外或马桶里。但归根结底,要让所有人都时不时地摆脱智能手机的奴役,只有比智能手机更智能的公司才能做到。
来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