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各国大规模启动5G商用计划，但因全球范围内均未对5G通信相关专利的许可费划定标准，导致各大厂商频遭“专利垄断”“技术侵权”指控，且需持续应对全球不同通信厂商的诉讼纠纷，5G发展呈现“跛足前行”势头。
近日一则消息，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就OPPO诉诺基亚标准必要专利使用费纠纷一案作出一审判决，其认可了OPPO的主张，判决确认了诺基亚2G-5G标准必要专利的全球性的公平、合理和无歧视（FRAND）费率，并于全球范围内首次确定手机行业5G标准全球累积费率。自2022年中国最高人民法院确认了中国法院对标准必要专利全球许可费纠纷案件的管辖权后，如今中国法院在5G时代的专利纠纷案件判决中率先迈出关键一步。
根据工信部新闻宣传中心大数据舆情监测平台显示，网上与“中国法院作出全球首个5G费率判决”有关的舆情信息实时共计约3.92万条，其中新闻网站和新闻客户端累计报道近8500篇，微信公众号文章约5500篇，论坛信息1.7万余条，自媒体文章近8200篇。
多年争议套上法律框架 诺基亚“躺赚”成为历史
据悉，OPPO和诺基亚的专利之争已持续了两年多。2021年，OPPO与诺基亚的4G许可协议到期时，因未能就包括5G标准必要专利在内的新的许可条件协商达成一致，诺基亚便在全球多个国家对OPPO提起了诉讼。截至目前，诉讼已经扩展到12个国家。本次中国法院正式确定手机行业5G标准全球累积费率为4.341%-5.273%，标志着“长期协商”终被规范于法律准绳。舆论主要关注点如下：
一是认为以诺基亚代表的“老牌厂商”征收过高的专利费已于实际上形成了“技术垄断”，放任过高的收费标准将阻碍5G技术的普及发展。中国信通院今年4月发布的《全球5G标准必要专利及标准提案研究报告》显示，诺基亚宣称5G标准专利占比6.82%，如果所有专利权人都按诺基亚的标准比照收费，一台手机的专利费将超过45美金。相反，OPPO所拥有的5G标准专利占比为4.19%，但诺基亚却不愿意对OPPO专利合理付费，转而在全球发起几十起诉讼，试图通过诉讼持续地增加筹码，迫使OPPO等业务需求迫切的厂商接受其专利费需求，极不合理。《21世纪经济报道》称，综合爱立信、高通、诺基亚等老牌通信厂商公开的专利报价，倘若取居中值，头部专利权人提出的许可费之和已经超过十余美元/部，这还不包括小型权利人的报价。即便简单估算头部手机厂商一年1亿台全球出货量，每年需承担超十亿美元的专利费成本支出。有业内人士指出，每一台手机中都要应用到各种通信专利，如果在不协商前提下任由各专利权人自主定价，每台5G手机所涉及的5G许可费率之高，将令手机等终端厂商无法负担，最终影响5G技术普及。
二是认为随着中国厂商在5G时代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不论是从参与技术标准制定还是推进商用进程，中国企业均走在世界前列，通信专利标准或将迎来“全面更新”。调研机构Strategy Analytics的数据称，5G手机将在2025年每年为专利持有者带来近200亿美元的全球专利使用收益，爱立信、诺基亚、高通三家老牌企业已占据大部分专利“使用受益”。《证券时报》称，中国厂商已在努力扭转通信专利领域的“天平”，并有意识地积累在通信专利上的话语权。国家知识产权局知识产权发展研究中心报告显示，全球声明的5G标准必要专利共21万余件，涉及4.7万项专利族，华为、中兴、OPPO等国内厂商在5G专利数目上已处于第一梯队，在排名前十的企业中，超过半数都是中国企业。咨询公司Ankura报告称，中国内地公司在5G专利市场中的份额已从2018年的25%提升至2022年的41%；同期，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拥有5G SEP（标准必要专利）的主要企业的份额，则由63%降至49%。由此可见，中国已成为全球SEP版图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澎湃新闻称，5G时代不同于2G、3G、4G时代，中国不仅有排名头部的各类专利权人，也有大型的实施方，如何体现中国企业的话语权并参与世界专利体系建设已成为中国企业直接面对的首要问题。财联社、经济观察网等媒体称，5G时代下技术爆炸性涌现，布局厂商更多，专利费的收取范围也随之扩大，本次中国法院确认费率标准后，不仅对5G手机产业提供法律参照，更是有效地避免了专利堆叠带来的潜在纠纷，且为中兴、小米、vivo等国内其他厂商的专利积累联合、形成专利池或者联盟、构建强大的专利屏障提供了新思路。长远来看，5G专利费用将进化得更加合理，通信专利标准或将迎来“全面更新”。
三是认为作为5G时代的核心入口，智能手机率先确认专利费率，也将为更庞大的“5G+”产业顺利发展演进带来裨益。《每日经济新闻》称，在中国法院正式判决手机行业5G标准全球累积费率后，智能手机上5G标准许可费的“蛋糕”范围已被大致确定，这为其他厂商应对类似纠纷事件给予了大致预期，也将减轻手机行业巨大的成本压力。OPPO作为通信专利与手机制造的头部厂商积极抗辩，规避了妥协带来的踩踏效应，“为中国厂商的发展趟平了路”。此外，本次判决的核心在于既解决了专利费过高问题，也让专利权人收取合理的费率，以回报其创新，有利于继续进行制造和研发投入，以此促使行业良性发展。有法律界人士解读，本次判决是从司法角度认定了5G标准运用在5G多模手机上的占比和上限，对其他手机厂商是一个参考。伴随“5G+”产业发展，如IoT、智能汽车等技术应用，手机领域确定了专利区间后，也可考虑移植到其他行业应用落地中。凤凰网、新浪科技等媒体称，随着通信技术向其他行业延伸，物联网、新能源车等新领域将一同受益，相关新兴行业的专利商业化要以什么样的机制、框架运行，如何让最新的通信技术赋能相关产品，实现互利共赢，或将成为构建中国“5G+”专利新生态的显著特点。上游新闻、IT之家等媒体称，虽然OPPO与诺基亚的专利费用之争落下帷幕，但全球5G专利费率的混沌状态仍在。《第一财经》称，作为5G技术最大的标准必要专利的拥有方和最大的5G的市场方，中国企业当下对待知识产权的态度已由被动防守转向主动积极，但在全球化市场下，新一代通信专利的知识产权布局面临着技术迭代、激烈竞争、专利许可等多方面的风险压力。中国企业已在身后的技术积累与反诉讼下向规则制定者和主导者方向前进，中国的5G通信专利生态正被逐步构建，更庞大的“5G+”产业演进道路已渐渐明晰。
平衡难寻、妥协共识：OPPO与诺基亚专利纠纷后的迷雾仍在
本次OPPO与诺基亚的专利纠纷在业内被称作准必要专利案件纠纷（SEP案件），尤其是通信领域的SEP案件，其复杂性与难妥协性已得到业内充分共识。本次中国法院对5G费率的判定并未遵循德国法院“简单粗暴”的执行禁令，也没有一味参照英国法院在IDC-联想案、Optis-苹果案等既有案例中所体现的“通过裁决全球的SEP费率来影响全球标准必要专利的政策走向”的思路，而是依托中国蓬勃生长的全新业态与潜在的巨大市场，引导双方达成了“中间地带”的妥协共识，是SEP案件在法律层面的巨大进步。
仍值得关注的是，通信SEP案件框架下，仍有大量专利许可并未明码标价，也并无行业指导价，更少有公开转录许可协议的现状并未彻底改变，“因难以保证专利标准化的公共性，进而难以对专利私权保护做出界定”。此外，由于全球法院尚未对“公平、合理、无歧视原则”达成共识，进而突出了“通讯领域的标准技术创新的受益”与“全球标准技术使用的消费者如何合理承担研发成本”的矛盾，这也正是中国厂商在5G时代迫切想要摆脱2G、3G、4G时代“专利枷锁”的原因所在。随着5G技术对多行业的赋能，技术外溢下，智能车、物联网等行业自然也被归纳于通信技术专利的征收对象，但行业融合后产生的创新收益如何分配、如何流动仍未有定论，德国法院已公开表示“目前很难提前做出更加科学完整的合理费率的经济模型和定量测算”，极易陷入判决越多，案件越多、纷争越大的恶性循环。
研判认为，中国法院首次就通信类SEP案件作出判决，有利于在不断妥协中，通过举证责任和因势利导，促使推动各方提升行业透明度的动力和意愿，进而使拥有更多技术价值信息的相关方，将涉及公众利益的相关信息充分披露出来，成为未来判决中的基础数据支撑。虽然迷雾仍在，但妥协平衡仍将成为通信类SEP案件法理进步的关键因素。
来源：工业和信息化部新闻宣传中心网络舆情研究院 |
